侯德榜是中国化学工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一生深耕化工领域，为中国乃至世界化学工业特别是制碱工业的发展作出了杰出贡献。本文概述了侯德榜揭秘“索尔维法”，领导建成亚洲第一座纯碱厂和中国第一座兼产合成氨、硝酸、硫酸和硫酸铵联合企业，研发“联合制碱法”以及“碳化法合成氨流程制碳酸氢铵化肥”新工艺的历史过程，分析了其彰显的中国科学家群体独特的精神气质。

1、务实笃行深耕化工一线

1921年以前，侯德榜从事制革研究，其博士论文《铁盐鞣革》深入分析了铁盐鞣制品易出现的各类缺陷及对策，至今仍被广泛引用。此后他便全身心转向了制碱领域。

侯德榜

1921年10月，早对外企技术垄断深感愤慨、心系国家工业发展的侯德榜毅然回国，弃革投碱。归国后，他废寝忘食，带领团队攻坚克难，成功破解“索尔维法”的工艺流程。1926年，中国自主生产的“红三角”牌优质纯碱问世，民族制碱工业由此迈出关键一步。

抗战爆发后，永利碱厂西迁。经过数载苦研，他成功将氨碱法与合成氨法融合，实现纯碱与氯化铵联产，创立了“侯氏制碱法”。这一工艺鼎革开辟了世界制碱技术新纪元，打破了西方对华技术的垄断。

新中国成立后，侯德榜先后担任化工部副部长等要职。1955年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1958年，他抱病完成宏篇巨制《制碱工学》，使“侯氏制碱法”以系统理论形式走向国际。此后，他发明了“碳化法合成氨流程制碳酸氢铵化肥”新工艺，并在20世纪60年代实现工业化生产，推动了新中国小化肥工业的发展。

2、功勋卓著的化工创举

2.1 破译“索尔维法”

“索尔维法”是比利时化工专家索尔维于19世纪中期研制的一种相对成熟的氨碱法制碱工艺。该法在1863年实现工业生产后，备受西方碱业青睐。到20世纪70年代，该工艺仍被广泛采用。

“索尔维法”实现了氨气的完全循环利用，CO2可就地制备用于碳酸化反应，具有可持续性强、产能大和质量高等优势。在外企封锁下，工艺破解难度极大。但在侯德榜带领下，技术团队经过1000多个日夜的摸索，逐一攻克技术难题，成功产出亚洲首批优质碱。

2.2 筹建南京永利宁厂

20世纪30年代初，随着新型催化剂问世，西方合成氨工业迅速发展，硫酸铵成为主要氮肥并大量倾销中国。在侯德榜的主持下，1934年，中国第一座合成氨联合化工企业——南京永利宁厂建成，并于2年后实现硫酸铵、硝酸、硫酸以及硝铵等产品自主生产。此举意义重大：

一是打破化肥国际垄断。

二是推动硝酸、硫酸等强酸的工业化生产，完善中国化学工业体系。

三是使合成氨法在中国由理论变为现实，为“侯氏制碱法”问世奠定工艺基础。

2.3 创立“侯氏制碱法”

永利迁川后，试以川地盛产但成本较高的井盐代替原用海盐。为提高盐利用率，侯德榜利用废液中的氯制造氯化铵肥料，同时循环利用剩余的钠（图1）。1941年得出准确结论，“侯氏制碱法”试验成功。

相较于氨碱法，“侯氏制碱法”的优势主要有2点。

一是通过食盐的循环使用，显著提高了钠元素向纯碱的转化率，使氯元素不再以氯化钙的形式浪费于回收氨气过程中，而是生成可用作化肥的氯化铵，食盐的实际利用率可达95%以上。

二是制碱与制氮肥实现工艺联动。制碱厂成为氮肥加工厂，合氨厂则为制碱提供原料。加之无需使用石灰石，矿山开采以及相关设备皆可省去，成本遂低。

图1 “侯氏制碱法”流程示意

2.4 研发“碳化法合成氨流程制碳酸氢铵化肥”新工艺

20世纪50年代中期，西方对华全面封锁化肥技术，化肥工业自主化迫在眉睫。彼时，国际主流工艺依赖铅、不锈钢等中国短缺资源，难以在地化套用。于是，侯德榜将碳酸氢铵与合成氨联合生产，创立了“碳化法合成氨流程制碳酸氢铵化肥”新工艺。该工艺投资少、见效快、易于推广，产品可就近使用，降低了分解损失与运输成本。

3、彰显中国科学家精神特质

侯德榜躬耕化工事业的人生历程彰显出中国科学家群体独特的精神气质。

1）胸怀祖国、服务人民的爱国精神。对国家和人民的无限热爱是中国科学家勇闯科技高峰最强大的精神动力。

2） 勇攀高峰、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从破解“索尔维法”到开创“碳化法合成氨工艺”，彰显的是中国科学家敢为天下先的创新精神。

3）追求真理、严谨治学的求实精神。侯德榜常言“追到底”。其深刻意涵生动体现于他实事求是、一丝不苟的科研作风中。

4）淡泊名利、潜心研究的奉献精神。“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的气概是中国科学家的光荣传统。侯德榜一生不计个人得失，心系国家科技现代化。

5）集智攻关、团结协作的协同精神。“群英荟萃共研思，协同探微启新知”的团队精神是中国科学家攻克重大科研难题的卓越品质。侯德榜的科研生涯展现出强烈的团队意识和卓越的协同艺术。

6）甘为人梯、奖掖后学的育人精神。“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博大胸怀是中国科学家科教报国的崇高风范。据中国物理化学家卢嘉锡回忆：抗战胜利前夕，他致信素未谋面的侯德榜求教，不仅很快获邀会面，更得侯老热情鼓励和悉心指导。在永利碱厂，他广育英才，组织青年出国留学、参与研发、开展技术服务等育人工作。为中国化工战线输送了大批后继英才。

本文作者：张艺凡、王浪

作者简介：张艺凡，西南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王浪（通信作者），西南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新中国铁路史。

文章来源：张艺凡, 王浪. 炼碱铸魂：侯德榜的科学实践与精神丰碑[J]. 科技导报, 2025, 43(13): 105−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