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存在紧密的相互影响关系,生产性服务业是制造业的心脏，是它起飞的翅膀，是它聪明的脑袋，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构成了制造企业的主要生产成本；而发达的制造业同时又会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壮大。

扎实推进国家级“两业融合”试点，着力培育新业态新模式，因地制宜地重点发展好生产性服务业尤为重要；苏州的产业转型，具体来说是生产性服务业的快速发展，成为拉动地区经济增长的又一增长引擎。

苏州市产业结构分析

服务业在产业结构中拥有较高占比，是判断一个国家发展水平的主要指标之一，西方发达国家服务业在三产中的占比一般都超过70%。

2013年中国大陆第三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首次超过第二产业为46.1%；2015年中国大陆第三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首次超过50%达到50.2%；2023年中国大陆第三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达到54.6%。

苏州各项制造业指标基本都超前于国内平均水平，但2015年苏州第三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首次超过第二产业为49.9%，比全国平均水平晚了2年；2016年苏州第三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首次超过50%达到51.5%，比全国平均水平晚了1年；而最高占比发生在2020年为52.5%；2022年苏州第三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为51.1%，仍然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一状况，一方面说明苏州是全国制造业高地，制造业较为发达；另一方面说明苏州在产业转型方面尚有较大的潜力可挖。

发达的服务业是高质量发展的一个主要标志

那么为什么经济发展的高级形态是服务业?

第一，如何理解制造业容易出现产能饱和，而服务业相对弹性较高？从供应端制造企业的原始动力来解释，大部分制造业主都秉持福特主义，即希望通过生产单一品种的产品来不断降低固定成本，实现边际成本递减、边际收益递增。譬如，冰箱厂不断生产冰箱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但每个家庭对冰箱的数量需求是有限的，而冰箱厂却在每天不断地制造出冰箱，照此下去市场（国内市场甚至全球市场）总有一天会趋于饱和。万幸的是，我们需求侧的消费者，并不都喜欢单一的冰箱型号（即他们会追求斯隆主义），冰箱制造企业会主动或被动地去开发新产品，如三门冰箱、零度保鲜冰箱等，这使得产品的生命周期得以延续。但从长周期来看，大部分产品制造企业的创新速度不一定能超越旧产品的使用周期，这就导致大量现有产品的产能趋于饱和，甚至出现产品滞销。而服务业，由于其生产和消费的同时性和不可储存性、每次服务体验的异质性，导致服务业具有较大的就业弹性。例如，一个餐厅的服务员，一人同时服务三个包厢的客人是一种服务品质，或者一个包厢的客人由三个服务员来共同服务又是另一种更高水平的服务品质。

第二，服务业的发展必定是以发达的制造业为基础的。服务业的一种划分维度是生活性服务业和生产性服务业。往前追溯，政府“十一五”规划中（2006）首次将服务业划分为生产性服务业和消费性服务业；江静和刘志彪（2009）将现代服务业分为三大类：现代公共性服务、现代消费性服务和现代生产性服务；中国国家统计局（2012）将第三产业划分为15个门类和3个大类， 并明确第三产业即为服务业。首先，生活性服务业（包含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房地产业，旅游业，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化、体育和娱乐业等），需要发达的制造业产品作为基础和支撑；同样可以明确，生产性服务业（包含批发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金融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生态环保和环境治理业等），从本质上都是为生产制造业（可归入第二产业）服务的。

如何平衡好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关系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巩固壮大实体经济根基”；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要“建立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投入机制”。那么，作为制造业高地的苏州，该如何平衡好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关系呢？

根据国家培育智库长江产业发展研究院常务院长、教育部首批长江学者刘志彪教授和作者在2021年所做的联合研究表明：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存在紧密的相互影响关系，生产性服务业是制造业的心脏，是它起飞的翅膀，是它聪明的脑袋，生产性服务业的投入构成了制造企业的主要生产成本；而发达的制造业同时又会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壮大。从中美的产业对比来看，2018年美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仅为11.26%，而2019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在GDP中的占比为36.8%；但是美国生产性服务业占GDP比重超过50%，而我国仅为20%左右；两者进行叠加，可以看到2018年美国的制造业加生产性服务业在GDP中的占比超过60%，而2019年中国的制造业加生产性服务业在GDP中的占比不到60%。因此综合来看，就不难理解为何美国的制造业在全球价值分工中仍然占有较为重要的地位。

制造业的产业结构一旦形成，就会形成较为稳定的路径依赖，这既是铸就苏州制造业辉煌的资本，同时也是苏州进行产业转型的难点。大力发展生产性服务业，是平衡好制造业和服务业比例关系，促进地区高质量发展必然的路径选择。苏州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备的制造业产业体系，制造业不能丢；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势必需要科技服务业、信息技术服务业、生产性金融业、绿色环保服务业的加持；以上这些生产性服务业的快速发展，也能反向促进生产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提高地区服务业在产业结构中的占比。

苏州2024年前三季度全市服务业增加值同比增长4.4%，服务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达54.4%。1至8月全市规模以上服务业实现营业收入3936.4亿元，同比增长10.5%，今年以来持续保持两位数增长。规模以上服务业十个行业大类营业收入均实现正增长，其中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营业收入同比分别增长14.3%和16.4%，合计拉动规模以上服务业营业收入增长6.2个百分点。文旅市场较为活跃。1至8月规模以上广播电视电影和录音制作业，旅行社及相关服务业，娱乐业营业收入同比分别增长36.9%、21.1%和19.9%。物流运输平稳畅通。前三季度苏州公路、水路、铁路货运周转量同比分别增长5.4%、36.1%和6.8%;苏州港货物吞吐量、集装箱吞吐量同比分别增长1.2%和6.0%;全社会快递业务量同比增长19.5%。全市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增加值同比增长9.9%，高于服务业增加值增速5.5个百分点。

上述统计数据表明，苏州的产业转型，具体来说是生产性服务业的快速发展，成为拉动地区经济增长的又一增长引擎。这一成绩的取得，与苏州市在国内较早认识到生产性服务业的重要性并采取积极措施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密切相关。

更高质量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的政策建议

苏州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促进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论述，扎实推进国家级“两业融合”试点，推动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相互赋能，大力发展各类生产性服务业，加快生活性服务业扩容提质，着力培育新业态新模式。在这个过程中，因地制宜地重点发展好生产性服务业尤为重要。

通过对苏州市2216家生产性服务业规模以上企业和429家上市企业的面板数据的分析和调研，不难发现苏州的生产性服务业具有以下优势：

（1）苏州市生产性服务业总量规模日益壮大，对国民经济贡献明显提高。相较一般服务业，其研发投入高、人均创利高，纳税、就业潜力大，整个产业发展基础较好。

（2）货物运输、通用航空生产、仓储和邮政快递服务业，信息服务业和商务服务业是我市生产性服务业三个支柱性的产业大类，而研发设计与其他技术服务业在固定资产投资、研发投入、企业数量三项指标上近年来有较快速的发展；同时可以欣喜地看到，各产业大类在总量指标和近五年环比增速的排名上并不重叠，说明我市生产性服务业正在进行结构性调整；从发展趋势看，节能环保服务业、研发设计与其他技术服务业增长潜力巨大，特别是信息服务业创新步伐不断加快，研发投入高速增长。

（3）我市生产性服务业的产业集聚现象明显，集群效益释放明显。

但同时，苏州的生产性服务业尚存在以下短板：1. 工业生产转型升级不充分，造成对生产性服务业的需求不足。2. 生产性服务业的人力资源供应不足。3. 生产性服务业区域发展不均衡。4. 生产性服务业先期发展较多依赖地区要素禀赋，现今构筑创新体系、谋求高质量发展需要加大产业转型的投入。5. 生产性服务业的综合交易成本偏高，政策环境有待进一步提高。

为此，提出以下加快发展生产性服务业的政策建议：

1.大力发展服务外包产业。实现生产性服务业同制造业的良性互动， 关键是要推动制造企业将生产性服务环节外包，考虑到辐射范围和物流成本，我市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应立足为长三角制造业配套。实施服务外包，要推动建立社会化服务与工业企业的融合平台；要组织建立各行业服务标准，构建和完善信用评价体系，以制度和标准来规范市场竞争秩序，降低服务外包风险；要出台扶持政策，鼓励制造企业通过管理创新和业务流程再造，将一些非核心的生产性服务环节转包为社会化的专业服务，而自身向“微笑曲线”的两端进行升级。

2.大力培养和引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创新人才。服务业的高质量发展有赖于提供服务者的技术和能力。生产类服务业发展的核心竞争力在于服务理念创新、服务手段和服务产品创新、商业模式创新，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人才支撑。因此一方面要立足本市的职业类高校培养基层管理人才，针对不同类型生产类服务业从业人员的特点，开展多层次、多形式的职业培训；另一方面应积极吸引和聘用国内外高端服务业创新人才，并探索建立由企业、高校和政府共同投入的生产类服务业人才培训基地。

3.全市各县市（区）根据自身发展条件和发展潜力，在市相关部门统筹规划下实施错位发展。根据上述统计数据分析，苏州市各区域板块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规模、产业集聚度、企业创新能力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势，因此需要在市相关部门的统筹规划下，以智能化、高端化、融合化、平台化、低碳化为目标，综合考量各区域现有产业规模、发展趋势、资源禀赋和相对优势，推动各区制定有特色的鼓励性政策，实施错位发展。

4.培育重点发展产业，实施产业结构调整，加大资金、资产、研发、人员投入的扶持力度。苏州市货物运输、通用航空生产、仓储和邮政快递服务业，商务服务业和信息服务业这三个生产性服务业支柱型大类，已经逐步显现向节能与环保服务业、研发设计与其他技术服务业和信息服务业加速转型的趋势。因此各级政府应尊重基层的服务创新举措，鼓励生产性服务业新的业态和新商业模式的创新，建立对节能环保服务业、研发设计服务业和信息服务业在资金、资产、研发、人员投入上的专项扶持基金。

5. 进一步落实和完善扶持政策，营造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良好环境。要全面落实对于已经出台的鼓励性政策措施，在完善《苏州市生产性服务业评价导向指标体系》的基础上，进一步制定和完善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政策体系，包括财政、融资、土地、人才、激励等政策，实施精准扶持。

文章来源：苏州市社会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