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经济通常指从当日下午6点到次日早上6点所包含的经济文化活动，是城市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拉动消费的新动力之一。根据央视财经《中国城市夜经济活力指数报告》，2023年我国夜游市场规模达1.57万亿元，对激发消费市场活力具有重大意义。近年来，苏州高度重视夜间经济发展，先后打造了“姑苏八点半”“夜ZUI苏州”等品牌，为市民和游客提供了丰富多彩的夜间生活体验，取得良好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但受传统生活习惯等因素影响，苏州夜间经济较重庆、上海等城市仍有一定距离，在多元消费场景构建、特色消费IP打造、居民消费习惯引导等方面还需进一步研究。

一、苏州夜经济发展情况分析

（一）夜间经济激发有力，特色品牌亮眼吸睛

近年来，为激发消费市场活力，苏州出台《关于支持夜市高品质发展的指导意见》等多项政策引导夜间经济发展。当前，“夜ZUI苏州”联合各类促消费活动，成立“夜经济千企联盟”、上线夜间消费地图等。各板块结合自身特色，推出如“虞歌畅晚”“繁华姑苏Yeah”“夜映狮山”等IP，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夜市品牌。为更好发挥引领作用，苏州自2022年起已评选出“不夜苏纶场”“‘优加·夜昆山’水上夜市”“本色市集”“狮山市集”等三批共计15条品牌夜市。在多方合力加持下，苏州夜间经济发展水平明显提升。根据第一财经·新一线城市研究所发布的城市夜生活指数，2023年在利用夜间出行、酒吧数量、live house数量、夜间灯光、夜场电影、夜间公交六个数据维度的评价中，苏州以53.73分位列主要城市第八位^（图1）。此外，苏州除积极筹谋传统文旅消费方面活动，还推出包括“就在苏州·留在苏州”人才夜市等品牌，为夜间活动带来别样体验。

图1  2023年城市夜生活指数前十城市

资料来源：第一财经·新一线城市研究所

（二）消费新“夜”态集聚，古今交融焕发新活力

随着苏州夜经济发展的不断深入，苏州夜间活动选择范围不断加大，传统与现代交融，且对于年轻人的吸引力进一步加大。针对传统特色方面，苏州持续开放拙政问雅夜游活动，升级网师夜花园非遗节目，首次打造虎丘水上市集、枫桥国风市集、枫桥夜泊汉服节·端午奇妙夜等活动，让游客领略古典园林与景区的别样风情。在夜游创意加码贡献下，2024年7~8月暑期档，苏州园林局直属的14家园林景区接待游客量达360.8万人次。针对现代夜市体验方面，苏州老街通过“一家店热闹一条街”的模式，以多元化的酒吧、咖啡店等形式，为基于相同爱好、共识与价值观的年轻消费者打造交流平台。截至2023年3月，苏州酒吧数量以1276家在全国主要城市中位列第九。

（三）“首发、首店”持续助阵，优质服务护航舒心消费

苏州重视把握夜间经济的“流量密码”，并将提升居民出行消费的全过程体验作为重要工作目标。一方面，充分利用首店、首发经济提升商圈吸引力。2022年，苏州举办首届首店经济发展大会，打出“首聚苏州”名片，吸引优质品牌首店落户，为消费者带来更多全新体验。目前，苏州已成功举办三届首店经济发展大会，仅2023年便新引进品牌首店249家，是十大首店城市中发展最快的城市。另一方面，线下无理由退货为消费者提供舒心体验。苏州持续营造“吴优”消费环境，在全国首推线下购物无理由退货，首创“吴优金”垫付资金池，发布首个线下购物无理由退货地方标准。目前，线下购物无理由退货承诺商户已达10余万家，成功打响“苏式消费”口碑，也为夜间消费增添一份安心与舒心。

二、制约苏州夜间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

（一）传统习惯影响深远，空间结构削弱夜经济聚集度

苏州居民传统观念和中心城区的聚集度对夜间消费习惯和整体夜间市场的繁荣有着深远影响。一方面，苏州居民夜间消费意愿相对较低，市商务部门2023年调查显示近46%居民很少在夜间消费。部分居民自幼形成夜间无事不外出的生活习惯，诸如酒吧消费等夜生活甚至一度被认为是“不务正业”的做法。尽管当前本地居民尤其是年轻居民的思维方式已发生较大转变，但伴随工作节奏、子女教育等无形压力的增大，夜间消费积极性仍然不高。另一方面，苏州县域经济发达，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心城区消费片区聚集度，加之主城区老年人比例相对较高（根据“七人普”数据，姑苏区60岁以上人口占比达25%，为全市各县级市区最高），夜间“人气”不及国内一线城市。

（二）夜间消费氛围略显不足，业态层次仍待改善

夜间消费包括“夜购”“夜食”“夜娱”等内容，尽管苏州各地已针对自身特点推出各具特色的夜间体验活动，但总体而言，夜间消费氛围仍有较大提升空间。一是夜间消费场所可选择性较少。苏州多数消费场所结束营业时间较早，相当一部分餐厅在晚上9点前就停止接待客人，一般商场结束营业时间在晚上10点左右，难以很好满足夜间消费者需求。二是夜游体验尚不够丰富。苏州推出了如夜游园林等多项凸显传统文化的夜游体验活动，但受票价、接待能力和参观内容创新等影响，如何把握“回头客”，实现文娱项目多次消费还需深入研究。三是夜市等产品同质化严重。夜市和夜宵是夜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城市“烟火气”，但当前苏州部分夜市商品雷同且质量不高，可以在互联网以较低的价格购得，夜宵食品同样特色不足，对于居民的持久吸引力尚不足。四是现象级夜间消费品牌还需打造。尽管苏州夜经济品牌已崭露头角，但部分品牌在国内、省内知名度尚未打响，缺乏吸引外地游客专程而来的夜经济IP。

（三）公共交通配套尚待完善，夜经济宣传还需巧劲

公共服务配套和有效宣传是提升夜经济水平的重要前提和方式。一方面，交通基础设施是保障夜间出行的重要环节，苏州通常针对重大节日提供地铁延时服务，并鼓励机关事业单位等停车场向社会开放共享，取得了积极成效。但对于使用公共交通出行的居民，由于地铁无法直接到家，其他公共交通工具往往已停止营业，“最后一段距离”难以通达；而对于自驾出行的居民，截至2024年7月，苏州汽车保有量达545.7万辆，居全国第四，结合市中心道路较窄等因素影响，热门商圈停车难、停车贵现象依旧存在。另一方面，苏州已针对夜经济推出系列宣传活动，但在市内及国内其他地区居民认知中，“苏州没有夜生活”的观念仍未发生根本改变，夜经济宣传手段仍有待优化提升。

三、国内相关城市夜经济发展经验借鉴

（一）上海：多元化助推夜经济高质量发展

上海作为知名的国际化大都市，文化的多元性与包容性在助力城市融合发展的同时也为夜经济不断注入活力。上海有着陆家嘴、人民广场、南京路、静安寺等热门商圈，也有形形色色的“网红打卡地”，抑或小资风情的酒吧、咖啡店，以及传统本地特色的小吃，使得不同年龄层次、不同生活习惯的居民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夜间场所。为更好引导夜间经济发展，上海先后制定《上海市夜间经济空间布局和发展行动指引（2022—2025）》《关于我市进一步促进和扩大消费的若干措施》等政策，提出了夜间经济发展的“1+15+X”的空间布局体系，推动“上海夜间经济精细化治理示范区”建设。2024年，上海夜生活节首次从6月延续至9月，以夜购、夜食、夜秀、夜娱、夜游、夜动、夜读7个维度创新消费场景，并通过发布夜间消费City Walk地图线路等形式跨界联动商旅文体。此外，上海积极探索新治理模式，平衡商业活力与城市秩序，如瑞金二路街道通过“酒吧业态专管员”，协调解决酒吧营业夜间扰民问题，实现夜经济良性发展。

（二）成都：“美食+运动”繁荣锦官不夜城

夜间经济的“雏形”发端于吃，以晚餐为核心，带动周边的娱乐消费，是最原始的夜间经济形态。根据《中国夜经济活力指数报告》，2023年成都居民夜间出行意愿在全国主要城市中排名第一，在这之中“吃”同样贡献良多。除了在太古里、春熙路、宽窄巷子等耳熟能详的街区，各类冰粉铺、小酒馆、街边集市已遍布全市。为满足夜间餐饮消费需求，成都催生出一批24小时营业的商店，凌晨涮火锅、吃蹄花、喝奶茶愈发稀松平常。尽管很多美食店铺单客消费并不高，但源源不断的人气与烟火气为整座城市增添了一份惬意与活力。除了美食，以“90后”和“00后”为代表的年轻消费群体对于运动健身的关注与日俱增。基于此，成都突出“以动兴夜”，推动夜间运动发展。2023年，中国体操精英挑战赛（成都站）、中国田径街头巡回赛、国际篮联三人篮球大师赛三大高水平街头赛事分别在锦江区IFS、武侯区成都城市音乐厅、高新区交子音乐广场举行，通过运动集聚人气，进一步助推成都创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

（三）长沙：新生代网红品牌辐射带动特色夜消费街区

长沙素有“不夜城”之称，是国内夜间经济活力“风向标”城市之一。2019年，长沙印发《关于加快推进夜间经济发展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打造“24小时城市”，并规划一批与区域商圈发展相融合、具有带动辐射功能的特色夜消费街区。长沙拥有世界之窗、橘子洲等景区，也拥有五一广场等知名商圈，在这些知名景区和商圈中，随处可见长沙打造的茶颜悦色、黑色经典等新生代网红品牌，文和友集团则在现代商业广场里打造了一个近2万m3的80年代老长沙——超级文和友，成为长沙的文化地标、城市名片。伴随新生代网红品牌的不断推陈出新，长沙深深吸引了大量年轻消费者的目光，也牢牢把握社交媒体的流量，使得越来越多的消费者自发宣传这座城市，吸引更多游客驻足。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单独一家奶茶店或者臭豆腐店本身规模和营业额并不会很高，但当大量门店聚集，产生的规模效益十分庞大，也带来巨大的就业市场，使城市夜经济发展与“富民”直接相连。

四、苏州夜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相关建议

（一）做好夜间经济规划，打造多元消费场景

针对苏州全域不断谋篇布局优化夜间经济发展的宏观策略，充分用好姑苏传统文化与现代发展交融的优势，持续引导观前、石路、南门等传统商圈转型升级，助力金鸡湖湖西、狮山、太湖新城等新兴商圈强势崛起，规划各地特色街区推陈出新、流动夜市有序补充，形成布局合理、形式新颖、内容丰富的夜间消费网络。借鉴上海等多元文化并存的夜间经济发展模式，为不同年龄层次、文化背景和消费习惯的居民、游客定制适合自身的夜间出行方案。借鉴成都“夜食”特点，鼓励商户延长营业时间，整合高端酒店、特色小吃街、主题餐厅、奶茶店、酒吧等提供多样化餐饮服务；结合“夜购”“夜游”“夜娱”等主要夜间活动，增加夜间开放景区的数量，开展游船、夜跑、灯光秀、无人机表演等，实现本地居民走出家门、外地游客留苏过夜。

（二）做强夜间经济IP，形成现象级消费品牌

利用姑苏江南文化传承千年的“福气”，会讲故事、讲好故事，借鉴长沙等市网红品牌带动效应，做精文化IP和优质消费品牌，提升苏州发展夜经济的“底气”。一是用好当前园林夜游创意，以更低票价、更大游览面积吸引更多游客驻足，以更贴近年轻消费群体的游览项目、不断更新的游览场景提升消费者反复游玩意愿。二是用好苏州传统老字号招牌，在老配方的基础上对美食、文化产品等进行优化，使之更为贴合当代消费者的饮食及审美习惯，为老字号注入现代活力。三是打造精品夜生活地标，持续开展“品牌夜市”评选活动，做精现有品牌夜市，提供更多有口皆碑的夜间去处。四是打造现象级夜间消费品牌，通过联动知名商圈、景区及各类特色活动场所，定期组织综合性夜间文体活动，设计展现苏州古今文化的展演、灯光秀、舞台剧和体育竞技活动等，全面提升苏州夜生活影响力。

（三）优化公共交通服务，完善主要商圈配套

确保公共交通服务与居民夜间出行需求相匹配，保障夜间出行居民开心出行、顺心到家。在节假日和重大活动期间延长地铁主要线路的同时，适当延长地铁支线、公交车等运营时间，调研开设更多公交夜线或临时线路，并通过大数据手段调配出租车和网约车资源，提升公共交通系统夜间服务能力。完善古城区和重点商圈通行能力，科学规划道路交通网络，针对重点路段采取专人引导等形式，保障道路通行效率；切实保障自驾出行居民夜游体验，持续优化重点商圈车位布局，精准管理停车位信息，设立动态停车位，鼓励停车位不足的商圈、景区推出低价、高效的接驳服务，在夜间进一步有序协调机关事业单位及国有企业停车场，针对大型活动或拥堵时段，引导居民使用P+R停车场，借助轨道交通缓解停车压力。

（四）全面拓展宣传渠道，培养居民消费习惯

充分利用微博、微信公众号、小红书、抖音等社交媒体做好宣传工作，在增强苏州夜间经济影响力的同时潜移默化引导居民消费习惯的转变。把握五一、暑假、国庆、春节等重要夜间活动时间节点，邀请政府官员、知名博主做好苏州夜经济活动及沉浸式体验的宣传工作，逐步改变公众对于苏州夜生活的认知；安排普通市民、游客现身说法，通过社交媒体以身边的夜生活为例，生动展现全市夜间活动的特色，口口相传，树立苏州夜间经济发展的良好口碑。逐步培养居民夜间消费习惯，从夜间活动意愿最强烈的年轻人为切入点，融入适合好友、情侣、亲子及家庭集体出行的夜间活动，使夜游获得休闲、情感、知识等多方面收获，提升本地居民夜间出行意愿；鼓励市民共同参与夜间经济的建设和管理工作，共同维护夜间市场秩序，进而提高居民的归属感和参与感。

文章来源：苏州市社会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