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创中国”脑机接口产学融合会议专家访谈总结

访谈时间：2023年9月26日下午

访问地点：中国科学院上海微系统所 3号楼阶梯会议室

访问专家：吴劲松（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金晶（华东理工大学）

专家观点：总结如下：

1脑机接口的未来发展趋势

1.1技术发展趋势

脑机接口领域的关键技术主要有神经信号采集技术（以电极为代表）及系统集成等。侵入式和非侵入式脑机接口有一些共同的核心技术。

短期内，将在电极开发方面取得突破。具体来看，侵入式脑机接口要尽可能减小损伤，解决相关的伦理、安全问题；在此基础上，采集信号开展相关研究，以更好地揭示神经元及神经元簇之间的关系，甚至揭示整个脑区发挥功能的底层机制。对于非侵入式脑机接口，针对目前电极存在局限性和不稳定性等问题（需要打脑电膏、在运动或其他状态下受限等），重点在改进电极，以实现更加便利地采集大脑信号；结合神经科学基础研究和突破，设计合适的范式，并根据应用对象开发一些工具性技术和系统，例如，在医疗应用领域，如何真正解决疾病治疗与康复中的关键问题。

中长期来看，脑机接口将与机器人、元宇宙相结合，拓展其应用场景，提高应用效果。

1.2产业发展趋势

从产品产业发展看，短期内，非侵入式更容易被接受，更容易快速产业化，应用面更广；侵入式在医疗领域，对于手术功能定位、疾病诊断与检测等方面，侵入式更有其不可或缺的优势和特点。

总体来说，从大的应用面来说，非侵入式应用更广泛。预计未来的脑机接口市场中，侵入式占10%，非侵入式占90%。

2我国脑机接口领域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基础研究实力较弱，缺乏原始创新能力，是我国脑机接口领域面临的核心问题与挑战。脑机接口相关硬件生产加工精度不够、芯片和材料等方面的问题，随着我国制造业的快速发展，将很快解决。我国面临的最突出、最核心问题是原始创新不足，缺乏原始创新及其所需的想象力。尽管目前我国在脑机接口领域已经取得一些进步，但大部分处于跟随状态。近来年我国在加强基础研究资助，但是基础研究需要长期积累，见效慢，目前来看我国脑机接口所需的相关基础研究实力仍然较弱。此外，原始创新所需要的想象力，其自身很复杂，不仅是科学问题，还与艺术等其他领域相关联，需要跨学科融合。

在成果转化方面，国际国内都是在边研发边转化，但总体来说，国内的转化成效较低，尽管我国也出台了一些政策支持脑机接口产业发展。相比较来说，我国的相关配套政策较少，产品监管有待完善。在监管审批方面，对于脑机接口这类新型产品接受度不高，不仅脑机接口，整个生物医药行业都面临类似的问题，对于新型产品和技术没有信心，担心上市批准后会出现问题，因而对新产品监管审批比较谨慎，导致产品转化流程复杂，耗时长。而美国等其他国家，相关监管体系比较完善，积极支持新技术新产品探索与研发，只要符合相关要求。面对国际国内差异，可能需要我国监管机构与新产品开发机构更多地沟通与磨合。

在产业发展和商业推广方面，国内外的资本投资模式有较大差异，我国脑机接口等新兴科技企业面临融资难的问题。国外的资本市场比较活跃，适用于脑机接口等新兴技术的价值投资更普遍，也更常见；而国内资本，第一年投入，第二年就要求产出，短期投资行为的成份更多。具体来说，大部分初创企业能融到天使轮和A轮资金，我国的风投很多是帮忙包装一下，从天使轮做大到A轮，然后就撤出，做长线的投资方比较少。换句话说，我国的风投，看中的不是产业，而是短期套现，而脑机接口需要一个相对长的研发周期。此外，国内消费者对新事物的接受度不高，不愿承担风险。

尽管如此，我国脑机接口产业有一定的发展机遇，我国神经科学和信息科学领域已有一定的人才储备，制造业基础也扎实，充分利用这些已有资源，再利用我国集中力量办事的传统，我国脑机接口领域应该会很快有进步和突破。

3政策建议

3.1布局重点

短期，重点攻克脑机接口核心技术问题，如电极改进、系统集成等。在系统集成方面，例如，算法要转变成芯片、语言合成要与手机等终端结合起来、运动脑机接口要与机械臂、机器人相结合等。

中期，脑机接口与元宇宙、大数据、人工智能、生物医药融合发展，相互促进、相互影响，而非孤立地发展。

长期，要发展基础科学，要探索、回答脑科学领域基本科学问题，如意识的本质、大脑信息处理机制等。

3.2政策建议

1）人才培养

脑机接口领域需要多学科交叉型人才。在人才培养方面，建议基础与应用相结合。数学等基础学科的理论、规律，与信息技术、脑科学领域具体问题相结合，找到问题的原因或发现数据背后的规律，进而开发创新型解决方案。

从招收学生角度，目前主要还是招收本专业的学生，通过与不同机构的研究人员跨学科合作、长期积累，来弥补相关专业知识的不足。

2）学科交叉与融合

通过合作发表论文、合作项目等多种方式，加强脑科学、信息科学与材料、临床医学等多学科交叉与合作。目前我国已通过一些合作项目的方式，使学科交叉融合比以前更容易。

对于医疗应用的脑机接口研发，充分发挥临床医生的作用。中国脑疾病患者数量庞大，医疗观念也在不断进步，现在强调防、筛、诊、治、康，而不是简单的看病，因此医疗领域对脑机接口有强劲的需求。临床医生在产品研发和终端使用中都发挥重要作用。建议临床医生与科学家结对子，科学家要到临床找问题与需求，临床医生提需求和问题，并参与到产品开发和改进过程中。很多国外新兴的科技研发，都是临床医生以临床问题为导向驱动，然后再去找科学家合作实现的。

3）产业发展

针对我国初创企业融资难、后期难以获得风险投资的问题，提出可以借鉴加拿大的做法，由国家参股（如科技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参股），推动科研项目成果转化。加拿大政府参股支持、孵化政府资助项目的成果，孵化多个项目，其中有一定比例的成功案例，实现多方获益。

4）科研绩效评估

目前我国采取的“破五唯”，国家的导向是好的，但在执行中，只破了论文，其他的都没变。建议高校弱化绩效考核与评估，让高校安心培养人才、安心开展研究和科学探索。营造鼓励潜心专研、宽容失败的良好科研环境，或许有助于我国原始创新能力的提升。

信息来源：中国神经科学学会

信息汇编：阮梅花（中国科学院上海营养与健康研究院智库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