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ar Therapeutics（以下简称Pear）破产了，您怎么看？”被誉为“数字医疗第一股”的Pear宣布申请破产后的几天里，远毅资本合伙人杨瑞荣的微信每隔两三分钟就会收到此类询问。

       Pear曾是美国一家数字疗法明星企业，推出过世界首款数字疗法产品，2021年底以约合人民币110亿元的交易价值登陆纳斯达克。让人意外的是，Pear上市仅一年多，其百亿估值转瞬即逝。

       “当年，互联网巨头的股票跌至1毛钱时，大家也曾发出过悲叹。可谁能想到，互联网很快就迎来了一个华丽转身。谁能断言数字医疗的明天不会比今天更加灿烂和波澜壮阔呢？”近日，在由昌发展、中关村生命科学园、远毅数字医疗创业加速器联合举办的数字医疗创业加速营开营仪式上，杨瑞荣笑着说。

       数字医疗不等于数字疗法

       “在中国做数字疗法或经营数字医疗企业，比美国要难。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把产品做得更好，才能实现与美国同等程度的商业化规模。”铂桐医疗创始人王杰军告诉记者。他曾任长征医院肿瘤内科主任医师。

       “临床上，有些医生在了解疼痛的状况时，往往只会问患者疼得厉不厉害，并未了解到疼痛对患者的其他影响。”王杰军向《中国科学报》介绍，“‘铂桐’就是‘不痛’的意思。我们希望用规范和技术改变中国疼痛诊疗现状。”

       目前，王杰军团队正在开展一个4000例患者疼痛状况的评估筛查临床观察，并采用铂桐医疗开发的数字疗法产品——评估筛查检测工具（6D疼痛评估），将筛查与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结合起来，帮助医生更好地诊断和筛查患者，提供科学的治疗方案。

       创业难，守业更难。数字疗法标杆企业Pear的突然破产，使业内不禁发出恐慌的声音：“数字医疗的黄昏来临了，数字医疗是一个伪命题！”对此，杨瑞荣明确表示：“这些说法是不对的，大家不要被一些不正确的认知误导。”

       业内人士认为，数字医疗是把现代计算机技术、信息技术应用于整个医疗过程的一种新型现代化医疗方式，是公共医疗的发展方向和管理目标。而数字疗法则是由软件程序驱动、以循证医学为基础的干预方案，用以治疗、管理或预防疾病。

       杨瑞荣告诉《中国科学报》：“数字医疗并不等于数字疗法，数字疗法也不能代表数字医疗，数字疗法只是数字医疗产业链里非常小的一部分。”

       谈及Pear的破产，杨瑞荣指出，Pear的主要问题在于其临床有效性方面还需要时间来验证，而这一问题在数字医疗行业里一直存在。

       “Pear的破产并非偶然。”杨瑞荣说，“Pear属于发展较早、较快的企业，它推出的用于治疗滥用药物障碍的处方数字疗法在2017年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认证，但缺乏真正规模化的收入，产品也缺乏真正的买单方。”

       具备弯道超车的行业底层基础

       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近日发布的《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2年）》显示，2022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50.2万亿元，稳居世界第二，占国内生产总值（GDP）比重提升至41.5%。

       市场咨询公司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显示，2019年我国数字医疗服务市场规模为232亿元，到2030年则预计超过7000亿元。

       杨瑞荣认为：“我国的数字医疗行业不仅具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和发展潜力，还具备弯道超车的行业底层基础。”

       如今，不少患者都使用手机医疗App进行网上问诊、在线就医、无接触购药。“中国互联网医疗的使用数量已经从2015年的1.5亿人次，快速增长至2021年的6.8亿人次。”IBM大中华区医疗和生命科学行业总经理李少春告诉《中国科学报》。

       他分别从用户和医生的角度展开分析。“从用户端来看，患者可以通过手机软件进行网络复诊，甚至和医生实时交流病情；从医生端来看，医生上网参与医学学术交流的时间每周已经达到15个小时，98%的医生都在网上接受过学术课程、医学教育。患者和医生都在使用新型数字化工具，享受医学和医疗服务的便利。”

       “我们整个医疗生态正在支持数字化的重塑和转型，利用数字化真正实现精准医疗，但其应用价值不只在这个方面。”李少春以新药为例介绍说，药物研发正在采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方式，尤其是在候选药物的设计和筛选上，有效缩短医药开发周期、降低成本。

       李少春掌握的资料显示，国际上有140多家初创公司用人工智能的方法发现新药，针对近百例疾病和症状开展新型疗法，从源头上支持疾病的治疗和治愈，加速以患者为中心目标的实现。

       百图生科是一个生物计算引擎驱动的创新药物研发平台，由百度创始人李彦宏于2020年创立。2022年9月，百图生科正式启动北京中心实验室，并首次对外公布了基于生物计算引擎de novo设计的全新蛋白质药物——ImmuBot（免疫机器人），希望实现对免疫系统的精准重编程，治疗上百种与免疫相关的疾病。

       中国科学院院士、百图生科免疫专家委员会主席董晨指出，免疫学研究已经从细胞层面发展到现在的分子层面，或将迎来免疫3.0时代，即计算免疫学时代，非常令人期待。

       风已经来了

       “在我们跟踪的美国近5万个拿到风险投资的医疗项目中，数字医疗所占比例已经达到50%。而在中国，统计数据显示，4万个医疗项目中属于严格意义上的数字医疗创业项目还不足10%。”远毅资本成立于2016年，是一家专注于数字医疗技术领域的早期风险投资基金公司。多年的从业经历让杨瑞荣发现，“数字医疗是一个非常宽广的赛道，中国有非常大的发展空间，现在是数字医疗创业的好时候”。

       “我们不要只是低头看泥泞的道路，也要抬头看一看满天的彩虹。”中关村生命科学园董事长王颖表示，虽然数字医疗发展的路途坎坷，但风已经来了，风口也不远了。

       王颖认为，当下数字医疗迎来发展的关键窗口期，一是来自政府的大力支持，二是技术的迭代升级推动生态创新和问题解决，三是医院端积极布局数字医疗以满足临床场景的新需求，四是互联网巨头深度参与创新创业的投融资。

       2022年下半年，数字医疗平台微医获得一笔金额超10亿元的融资，领投方为山东省国有产业投资基金。该笔融资被市场认定为是2022年数字医疗一级市场上举足轻重的一笔融资，也是互联网行业的一笔重磅融资。

       从2022年开始，国内数字医疗迎来赶超的机会。杨瑞荣告诉记者：“虽然现在数字医疗在整个医疗体系中占比较小，但在不久的将来其占比会越来越大。中国医疗生态系统甚至可以做到全球领先。”

       杨瑞荣还指出，数字医疗及其他领域都存在投资周期的系统性风险。数字医疗并不只是医疗行业自己的事，它必须整合医疗、保险和科技等多个领域，这是需要大家共同打造的产业链。

       （来源：中国科学报 作者：沈春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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