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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亲近”:实现抢救性保护和适应性管理协同

发布时间: 2022-01-27 发布来源:中国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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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郑金武

       近年来,大熊猫保护降级、野猪泛滥成灾、云南亚洲象“一路象北”、完达山1号“放虎归山”、海南长臂猿“喜添婴猿”等等,受到了国内外公众的广泛关注,也彰显了野生动物保护管理的“中国力量”和“中国成就”。

       在近日由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武汉大学环境法研究所和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共同主办的“野生动物保护良法善治”系列活动第六期研讨会上,与会专家从“一路象北”谈起,围绕2021年野生动物保护重点事件,对中国野生动物保护与管理取得的进展进行分析评述。

       冲突

       2021年,一群亚洲象在云南历时多月的“北移南归”事件,赚足了公众的注意力。

       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谢屹是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派驻到云南的工作组专家之一,谢屹带领的科研团队也曾在云南开展亚洲象保护相关的研究工作。亲历“一路象北”的几乎整个过程,谢屹对近年来我国野生动物保护管理模式的变化感受颇深。

       谢屹介绍,“一路象北”的是亚洲象里的一个小短鼻家族象群。小短鼻家族象群原本生活在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野象谷地区,这是该地区多个象群中最为温顺的一个家族。

       事实上,象群的移动经常发生。象群不仅会向北移动,还会向南、向东等不同方向移动。

       为此,云南省对小短鼻家族象群开展了持续的监测。谢屹表示,对于云南省内所有的象群移动情况,都会有专业的队伍进行监测和预警,以防控可能发生的亚洲象伤人等肇事致害事件。

       而“一路象北”之所以引发巨大的关注,原因是西双版纳和普洱两个地方是亚洲象的主要分布地区,在云南属于第一台地,海拔和纬度都相对较低;但过了墨江向北就进入了第二台地,多年来没有大象分布,也缺乏亚洲象肇事防控的工作经验。

       “加之再往北走,人口、村庄、城镇都更加密集,由此导致人和象的安全隐患不断升级。”谢屹说。

       这样的“人兽冲突”,不仅发生在云南地区。2021年4月,一只老虎闯入了黑龙江鸡西地区的村庄伤人的事件,也引发了广泛的关注。

       国家林草局猫科动物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姜广顺作为此次“东北虎伤人”工作组专家之一,参与了这只被命名为“完达山1号”的老虎的处置工作。

       姜广顺表示,在黑龙江的老爷岭地区,在过去五年内,已经记录了有22只新繁殖的老虎幼崽,这些幼崽正在逐渐成长,并向外如完达山等区域扩散,“完达山1号”很可能是这些幼崽中的一只。

       “在中国,目前老虎恢复情况比较好。”姜广顺表示,在这种情况下,老虎原先生活的板块和板块之间曾是相互连通的,而时至今日,由于人类生产生活,一些森林开辟成了农田、村庄等等,老虎从老爷岭到完达山扩散过程中误入居民区,造成人虎的相遇。“人虎的冲突,是我们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谢屹也指出,人兽冲突的处置经验,没能跟上动物保护的步伐。

       在2018年,谢屹对我国大熊猫、扬子鄂、朱鹮、藏羚羊、亚洲象等十大物种保护成果进行了梳理。“这些物种都实现了种群数量的快速增长,濒危和灭绝的风险日益降低。”谢屹介绍,亚洲象种群数量,已从1975年的大概150头,增长到现在的超过300头。

       放归

       “完达山1号”最终被放归,放归位点定在了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穆陵林业局东兴林场的65、66林班的交界处。

       在放归之前,姜广顺等工作组成员就老虎的放归点位选择问题,与俄罗斯专家进行了交流。

       综合国外专家的建议认为,最好的放归方式是这个虎从哪来的,就把它放回到原来的种群去。同时,放归地要满足老虎的家域需求,即放归区域能够满足老虎的活动;老虎有可能和人产生冲突,所以要尽可能放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此外,因为“完达山1号”是一只雄虎,放归也要尽可能实现它的生态功能,使它对种群有贡献。所以,放归区域内需要有雌虎,应该放到一个有雌虎的种群附近,这将对于虎的种群繁衍能够发挥很好的作用。

       通过借鉴国外老虎放归经验,综合考虑家域、实物量等各方面因为,工作组最终确定了放归点位。2021年5月18日上午,“完达山1号”在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穆陵林业局东兴林场放归成功。

       老虎放归的同时,“我们科研团队成立了有固定人员、兽医、监测人员、无人机、警察等组成的的实时跟踪监测小组,开展了三个月的监测跟踪,以防冲突事件的发生。”姜广顺表示。

       跟踪监测结果表明,“完达山1号”的扩散情况基本比较稳定,通过不断的拓展自己探索的范围,“完达山1号”稳定了自己的家域。从捕食等等各方面来说,都呈现非常正常的情况。

       而对于“一路象北”的亚洲象,国家林草局联合云南省则制定了比较科学的措施,采取了有效引导的方式,促使其主动“南归”。

       2021年8月8日晚上,14头北移亚洲象通过了元江老桥。“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谢屹表示,“因为象群北移的时候是涉水过江,当时江水比较浅,到了8月份已经进入雨季,江水暴涨,象群难以再通过涉水的方式过江南归。”

       而引导象群从桥面上过江,突破了原来对亚洲象生活习性的一些认知。“原来认为大象不会过桥,不会走公路,不会上楼梯。”让谢屹等感到兴奋的是,“这次的经历让我们发现,对于过桥、走公路、上楼梯这些事,原来大象都会做。可以说,这次象群北移南归也是一次科学探索之旅。”

       对于亚洲象“北移南归”事件,相关部门的认定是“这次工作是针对亚洲象的一次成功应急处置工作。”

       在谢屹看来,这也是一项系统性很强、任务艰巨、投入众多、科学施策的工作。而由于云南省在亚洲象等野生动物长期的保护管理工作中积累和形成了很多宝贵的经验,打造了多支专业队伍,加上当地老百姓野生动物保护意识强,各级政府协作紧密,才能做到人象两安,人象共生。

       体系

       但谢屹也同时指出,野生动物保护管理工作,有着更大的内涵和外延。这是因为,“野生动物保护管理工作,保护和管理的不仅仅是动物,因为保护管理也涉及到人,开展保护和管理的主要是人,应对的是人与动物甚至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很多研究表明,城市里的人口比在农村的人口具有更高的野生动物保护的意愿,原因在哪里呢?“在于随着野生动物种群和农村人口的双增长,野生动物的分布区域与农村人口的生产生活区域空间重叠不断的加剧,由此相互之间的负面影响是交互的,人对野生动物会有负面影响,野生动物对人也有负面影响。”谢屹说。

       老虎的恢复和保护,是中国在东北林区开展天然林保护过程中取得的重要成果之一。老虎作为大型旗舰动物,对于野猪以及其他动物的调控作用是非常大的,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姜广顺现在考虑的问题是:“我们的天然林和野生动物保护的成果有了,那么如何适应这样的保护成果呢?如何分享这样的成果呢?”

       谢屹看到,在全球范围内野生动物保护还是面临很多挑战,比如野生动物栖息地的破碎化与孤岛化,人兽冲突问题,野生动物盗猎与走私贩运,野生动物疾病等。“部分人象冲突严重的国家,每年亚洲象致死人数几乎是上百人。这都是全球面临的挑战。”

       “政府主导、基于自然、开放合作、多方协同。”这是中山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范朋飞给出的建议。范鹏飞团队长期从事海南长臂猿保护工作。作为全球最濒危的灵长类动物,海南长臂猿2021年“喜添婴猿”。

       在范鹏飞看来,动物保护重在体系性工作。“海南热带雨林国家公园建设保护了海南长臂猿的原始栖息地,同时海南省落实天然林保护、扶贫等系列政策,将伐木工变成护林员、护猿人,并成立专门执法队伍,构建开放合作的国际平台,多种形式动员全社会力量参与,形成了系统保护机制。”范鹏飞介绍,通过科学开展栖息地修复、补种猿食植物等项目,海南长臂猿已从灭绝边缘恢复至5群35只。

       自然保护区在野生动物保护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对于保护区,“我们不能像过去那样,只划定就不能动,什么都不管了。”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总工程师尹峰说。

       尹峰表示,我国的“自然保护区条例”自1994年开始实施,最近曾在2017年修订。“但总的来说,保护区条例到现在已经二三十年了,能不能适应新的形势下的发展要求,能否更好地促进保护区的管理,能否更好地维护老百姓的权益,都值得深入思考。”

       “在野生动物保护方面,一定要遵循科学的基本原理,根据科学来决定采取什么样的行政措施,采取什么样的法律机制。”武汉大学环境法研究所教授秦天宝表示,要构建一个“良法善治”的环境。

       “除政府主体以外,包括科学家、社会团体、普通公众等等,依靠法律,尊重科学,多元参与。”秦天宝说,要加快完善以法律制度为基础,以体制机构为主体,以机制规则为纽带,以技术手段为支撑,以环境文化为依托的野生动物保护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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